许之洐愕然无话,这一年半来满腹的话语都在嘴边,却一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。“那你想到往事的时候,便没有一丝欢喜么?”
这一次,姜姒很轻易地便推开了他。她笑着冲他摇头,继而抵额跪拜,“燕王殿下,便成全臣妇和昭时罢。往后余生,我也能念着你的好。”
许之洐周身的血液都往胸口涌来,一时迫得自己胸口郁郁不通,几乎喘不上气来。那血液似又全部凝聚到那双凤眸中来,生生地逼出眼泪来。
原来在她心里,她与他之间,竟没有一丝欢喜。
定然如此了。
他从小到大,没有什么东西是能攥在手里的。他想要的任何东西,都没有一样能得到的。从小母亲便告诉他,“你想要什么,便自己去争去抢,别指望母亲,也别指望你父亲,你从小便不讨你父亲喜欢。”
他母亲告诉他,“你有你自己的路,我什么都不会帮你。”
除了祖母,没有人给过他爱,祖母也没有教给他如何去爱一个人、保护一个人。他只知道要想得到什么,便去争去抢。可这二十六年过去了,他什么都没有争到,也什么都没有抢到。
他从许鹤仪那里抢来姜姒,原以为抢来了,强要了,占有了,她便是自己的了。
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她拴在身边。
便好似一直溺在水里的人,溺了二十几年,总算能抓住一根稻草用以救命,他以为总算能抓到点什么。
可这根稻草,也不是自己的。
她尚在跪拜着,求他的成全。
他羡慕许怀信,有父亲母亲疼爱,便能肆无忌惮地去要自己想要的一切。他幼时多想做一个像许怀信一样的小孩儿,因而他也便把许怀信要的都给他,他想在许怀信身上弥补自己幼时的不幸。
但他在裴昭时身上,仿佛看见了幼时的自己。
没有父亲疼爱的孩子,一定会活得很辛苦罢。
“姜姒,你走吧。”
他跪坐在地,闭着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