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两个人隔着竹帘低低说话。
隐隐约约听着似是关于裴成君的事,阿姎便仔细去听。
一人道,“裴小侯爷是身世高贵又气度高华的人物,怎就一心求娶这位?”
“实在不知,尤其是这位......”另一人颇是赞同,指着脑门道,“这里不好,怎就能得裴小侯爷的青睐?”
最初说话那人噗嗤一声笑道,“可见是什么奇事都有,单说咱们从长安来的家人子中随意拎出一个来,不比这位强?”
另一位说道,“听说先前还摔断了腿,如今虽与常人无异,到底不是个全乎的。”
另外一人“嘘”了一声,低声警告道,“可要仔细了,我听宫人说起前些日子宴宗正家的小姐就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,殿下便当众叫人掌了嘴!如今也不许那晏家小姐再进王宫了!”
那一人便赶紧掩住口,会心一笑。
阿姎自觉形秽,心里便生了几分凄凉。先前被人叫做表小姐好生侍奉着,如今被锁链拴在这里像只被豢养起来的雀,便是两个无名无分的家人子也能肆意羞辱了。
又听那家人子叹道,“我虽看不上孟玉槿那木讷讷的样子,但总归是咱们长安来的,都是自己人。单说是咱们两人,你也好,我也罢,单凭这份姿容便哪里是孟玉槿能比的?她也不过是出身官宦人家,要论身份的话,妹妹我是比不得,周姐姐你难道不略胜一筹?”
那周子春道,“怎么说这里头锁起来的那位虽叫着表小姐,到底不过是个孤女,你说这样的人,没有仰仗,又不全乎,殿下不如将她随便打发给哪个下人,还用锁在这里,真是奇怪!”
另一人又特意扬起声音来,“若说相配的,倒是那瘸腿的马夫不错,你想想,这俩人都不全乎,各方面也都相差无几,是不是这么个理儿?”
周子春又恶意笑起来,刻薄道,“青陶妹妹说得极是,傻子配瘸子,当真是绝配!”
青陶又道,“听说裴小侯爷一大早便进宫请殿下收回与孟玉槿的赐婚诏令,一心要求娶这位,眼下正在殿前跪着呢!”
另一人也幽幽一叹,“左右你我是没这样的福气了。”片刻又捂着嘴笑出声来,“不过这大晌午的日头毒得很,不知道会晒成什么样子呢。”
阿姎打起精神来,原以为被锁在长信殿便再见不到裴成君了,没想到他此时就在长信殿外。她抬起头来四下寻找脱困的法子,竟见锁链的金钥就搁在案几上,想来是许之洐料她不敢再逃出去,因而便随意搁在那里。
她起身费力朝那金匙够去,可就差那么两尺远,无论如何都够不着,手边也并没有什么得力的物件儿。
那两个家人子原本还在絮絮叨叨说话,忽然就住了口匆匆溜了出去。有人掀了竹帘走了进来,问道,“表小姐想要出去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