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姒垂眸不言,没有人比她更思念裴昭时了。她最不愿在许之洐跟前提起昭时来,怕再引起他不悦,又生出将昭时带到长安的打算来。
她悄然去望许之洐,见他虽斜靠在榻上坐着,但阖着眸子也没有什么话。
苏采女笑着附和道,“从前在燕王宫,昭时公子便总与怀信一起玩,兄弟两人感情好,想想,也有小半年没见了。”
姜姒只是笑笑,敷衍了一句,“以后有机会,总会再见到的。”
偏偏许怀信不饶她,当即跺起脚嚎嚎起来,“我要昭时弟弟陪我玩!我就要昭时弟弟陪我玩!”
许之洐脸色本就不好,此时越发冷凝,抬眼盯着许怀信斥道,“嚎什么!”
许怀信猛地刹住了不再干嚎,撅着嘴看着他,委屈巴巴道,“父皇不爱怀信了吗?”
苏采女轻声嗔道,“父皇只有怀信,怎会不爱怀信。不要乱讲,徒惹你父皇生气。”
许之洐蹙眉,“有这工夫,何不去找师父读书,这半年过去你可有进益了?”
许怀信最头疼的便是读书习字,他可不喜欢读什么书,读成书呆子有什么用。
他如今是天之骄子,未来的东宫太子。他的姨母苏婵不止一次告诉过他,只要他做了太子,要什么没有,想干什么便干什么,天下人没有敢不从的。若敢不从,一声令下便能要了他们的小命。
所以,他才不愿读什么书呢。
像裴昭时聪慧伶俐,读了那么许多书,又会背这个,又会写那个,又什么用?以后最多是个侯爵罢了。
哼,出身在这摆着呢,他再聪慧有才惹人爱,那也屁用没有。
不过虽是这么想,许怀信是万万不敢在他父亲面前表现出一分半点来。
苏采女见许之洐又开始敲打起许怀信来,本就心里不舒服,又怕他再与裴昭时做对比,她心里郁郁不已,自讨了个没趣儿,脑子里也是一团糟。
这一身华丽尊贵的大红蚕衣朝服此时在这朱雀殿中格格不入,她也只得先带许怀信退了出去。
但方才许怀信提起了裴昭时,却像一根刺扎进了姜姒心里。被关进棺椁之前,她与许之洐就是因裴昭时的去留问题决裂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