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转头一看,非是旁人,说话者正是方兴。
姜诚自然也认得他,按捺心中的兴奋,不禁对眼前这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刮目相看。
在西戎之时,他听闻召公虎新收了个义子,在汉水把楚国使团辩驳得俯首称臣,又被新天子破例登庸为布衣大夫。此前姜诚并不以为意,天下芸芸众口本就喜欢道听途说,太保义子的事迹被编织传扬得神乎其神,倒也不足为奇。
当兮吉甫找到自己,商议冒充商盟反间之计时,带来了一位年刚弱冠的少年作内应。“嘴上没毛,办事不牢”,姜诚彼时还对兮吉甫的草率用人不以为然,窃以为定会被速答看出破绽。
可结果令姜诚始料未及——这位少年不仅没有暴露马脚,反倒出色地完成任务,成为克敌制胜的功臣。而姜诚也是今天才知道,这位不起眼的瘦高少年,竟是那声名远播的布衣大夫方兴。
人不可貌相,英雄不在年齿。这是姜诚今日最大的教训。
更何况,对方竟能猜到大周在西域的心腹大患是犬戎,此子前途不可限量。姜诚心念一动,似乎胸中埋藏许久的大事,有了可托付之人。
召公虎打破沉默:“族长所言,可是犬戎?”
姜诚定了定神:“然也!方大夫高见!”
“此非在下之见,拾人牙慧而已,”方兴有些腼腆,一指兮吉甫道,“昔日五路犯周之时,兮兄栖身于沙洲草庐时,便有此高见。”
在众人将信将疑的目光下,兮吉甫缓缓起身,坚定道:“大周未来西境之心腹大患,不在西戎,必在犬戎!”
尽管姜诚和兮吉甫所见略同,但召公虎却若有所思,似还有几分不信。毕竟,在周人印象中,犬戎始终蜗居于陇东高原,向来对周王室毕恭毕敬,虽为近邻,却井水不犯河水,甚至隔三差五对天子进贡称臣,看似恭顺的犬戎部落,如何称得上心腹大患?
姜诚看出召公虎的不解,便道:“说起来,这犬戎也曾是羌人一支。”
召公虎道:“听闻犬戎历来低调神秘,只不知其何许来历?”
姜诚道:“犬戎族自古便有,早在炎黄时期,犬戎从姜族中分裂,成为中原各部落劲敌。到黄帝曾孙高辛氏在位时,犬戎始寇中原,直至高辛氏之子尧帝,仍征伐不克。”
召公虎道:“我听闻,犬戎族又称猃狁,认二白犬为祖先,并以白犬为图腾。昔日穆天子西行,欲征讨犬戎,乃是大周唯一一次同犬戎发生摩擦。”
姜诚道:“犬戎本与世无争,可自从穆天子时,不顾祭公劝阻,执意征讨犬戎。自此,大周之仇在犬戎心中埋下仇恨种子,在那以后,便荒服不至,暗中决意反周。”
“可有何迹象?”